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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开过。

  陆微雪不着痕迹地将黏在谢明夷脸上的眼神移开,转而看向苏国公,面色从容,道:“晚辈贸然登门,给国公府造成不便,还请苏国公见谅。”

  “怪腔怪调,酸里酸气。”谢明夷小声嘀咕。

  一旁的穆钎珩却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谢明夷讶然,连忙扭头,可穆钎珩已经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平静模样,长睫投落出一片暗色,仿佛他刚才听到的笑声不过是错觉。

  恍惚间,他竟以为从前的穆钎珩回来了。

  谢明夷自嘲地摇摇头,想来不过是今日太劳累所致的幻觉。

  苏国公的额头渗出冷汗,陆微雪越尊敬有礼,他越觉得不妙,毕竟从未跟这位九皇子接触过,陆微雪的秉性如何,他全然不知,实在不好揣度。

  他心中煎熬,便不再客套,又问了一遍:“微臣不敢,只是不知九皇子到底为何而来?”

  陆微雪的目光幽幽,环视了四周,看到穆钎珩的脸,面色冰冷了几分。

  他离谢明夷太近了。

  身后太监恭恭敬敬地捧出一个金黄色卷轴。

  苏国公瞬间脸色发白,他的胡子抖了一下,“这……”

  “苏国公不必惊慌,不过是父皇的御旨。”陆微雪面上带着笑,浅色的眼眸中却波涛暗涌。

  “难道苏国公不认得圣旨?哦,也对,苏国公没有官职,久不上朝,忘了圣旨长什么样也是情有可原。”

  谢明夷出声讥讽,他一向锱铢必较,既然让他逮着了机会落井下石,那还不赶紧砸死井底的人。

  苏国公正欲反驳,一记冰冷的眼神却如利刃一般扫过来,他一愣,正对上陆微雪的眼睛。

  明明是出身低贱、为陛下所恶多年的九皇子,可这一刻,苏国公竟忍不住想要匍匐在他脚下,这股难以抗拒的威压,就算是当年面圣也不曾有。

  “尔等还不跪下听旨。”

  首领太监发了话。

  苏国公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下了,他下跪的动作很快,像是被什么震慑住了,好不容易才抓住下跪的机会来示好一般。

  苏钰筱一众守卫也跟着跪,一时间,尽是“哗啦啦”的跪地声。

  谢明夷皱了皱眉。

  按理来说他应该跪,可陆微雪要站着宣旨,之前陆微雪还给他当狗来着,转眼间他就给自己的狗跪下了,这怎么想都太没面子了。

  陆微雪将少年的神情尽收眼底,他淡淡道:“苏府的人跪下即可。”

  哼,算你识相。

  谢明夷很受用。

  他转头,担忧地看了王若昭一眼,又朝身边的侍卫耳语几句,侍卫便兀自出去了。

  乌压压跪了一地人,却迟迟未听圣旨宣读。

  苏国公大着胆子抬起头,“九……九殿下,为何还不宣旨?”

  却见陆微雪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穆钎珩身上,他的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问:“穆少将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国公府的女婿?既然你们是一家人,那你为何不跪?”

  一连的问题带着深深的敌意,针对的意味不能再明显。

  穆钎珩刚想回答,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谢明夷眉心微蹙,他把穿着铜币的红绳塞进穆钎珩手里,上前走了半步,道:“还没成亲,怎么算一家人?九皇子未免太咄咄逼人了吧。”

  陆微雪的脸色渐冷,他看着两人双手片刻交握的小动作,盯着谢明夷,眼底花色如盘旋的蛇,晦暗不清。

  又来了,这种感觉。

  谢明夷的心像是被什么攥住了,他下意识想要逃离,腿脚却如灌满了铅一般,动不了分毫。

  陆微雪的眼神太过黏湿,像是湿透的手帕蒙住鼻子,一呼一吸,起起伏伏,全都布满了窒息感。

  直到一个身影将他护在身后。

  谢明夷错愕抬头,却见穆钎珩挡在了他身前,如一道坚固无比的防线,宽大的背遮住了那道让他无处遁行的目光。

  他终于得以喘息。

  穆钎珩的脊背挺得笔直,他目光平静,气质冷冽,缓声道:“九皇子误会了,穆家与苏家是有婚约不错,但微臣此次前来,正是要与苏家解除婚约。”

  此话一出,苏钰筱第一个跪不住了,她难以置信地站起来,声音哆哆嗦嗦:“珩哥哥,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退婚。”穆钎珩不受丝毫干扰,又重复了一遍。

  苏钰筱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不顾形象地嘶吼:“我不信!我们俩明明好好的,明年正月就要成亲了,你现在来退婚算什么?珩哥哥,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她哭喊着,好不可怜。

  苏国公却意识到这是在皇家侍卫和太监面前,他赶紧拉了拉女儿的衣角,“筱儿,不得放肆,还不跪下!”

  苏钰筱却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她一把挣开父亲,跌跌撞撞向前几步,想要抓住穆钎珩的手臂。

  “珩哥哥,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说啊,我改还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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