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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 她垂下眼眸,翻开几页泛黄的画像,最终停留在中间一页。
年轻的姑娘有些羞涩,娇美的容颜半掩在圆扇下,一身鹅黄罗裙,头戴金冠,流苏垂肩,显得华贵又明艳。
“这是许尚书的嫡幼女,名叫许明安,今年十七,两日后选秀也会来,你去见见她。”
谢书藜的声音很温柔,回荡在冰冷的宫室内。
谢明夷只看了一眼,便觉烦躁,却对上姐姐如水一般的眼眸,只能干巴巴地应下了。
——
走出宫门,看到大好晴天,谢明夷的心情都不好了。
他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坐了一会儿,看到不停蹦哒的珍珠鸡,更郁闷了。
谢明夷一只胳膊垫在脸下,趴在桌子上,恨恨地摸起一片落叶,投向那群快乐的小鸡。
有风吹过,叶子飘飘又落在谢明夷的靴子上。
而珍珠鸡们依旧成群结队地啄来啄去。
简直就像是在嘲笑他。
谢明夷气得不轻,晃了晃脚,叶子却跟黏在他的靴面上一样,怎么都摇不下来。
他干脆“噌”的一下站起身,把叶子拿起来揉啊揉,直到干脆的黄叶化作粉末,于指尖纷纷扬扬落下,仍不解气一般,还抬腿使劲碾了碾,最后气冲冲地离开。
而这一切,都被一个少女尽收眼底。
“小姐,奴婢去打听了,三公主去了佛堂礼佛,并不在后宫。”
贴身丫鬟走过来,小声对少女禀报。
她说完,自家小姐却迟迟没有搭话。
丫鬟疑惑地看向许明安,却见小姐正痴痴地望着亭子的方向,表情有些奇怪。
她顺着许明安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凉亭空荡荡的,只有一只珍珠鸡扑腾着翅膀,跳上石凳。
“小姐,你在看什么?”
丫鬟这一出声,许明安才堪堪回神。
她轻咳了一声,眨眨眼,道:“既然公主不在,那我们就回府吧。”
丫鬟道:“可是小姐,你不是要找公主搭个桥,让她帮你避过后天的选秀吗?”
见许明安不答,她提议道:“实在不行,小姐也可以去找太子殿下呀,太子殿下怎么也算是小姐的表哥,不会不帮小姐的。”
许家的女儿入宫,生下唯一的儿子,也就是当今太子后,便撒手人寰。
皇帝的愧疚对先皇后的母家来说,无疑是一盏长明灯。
这也是许家长盛不衰的原因之一。
许明安却摇摇头,“不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凉亭,“我改变主意了。”
丫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自家小姐性情随意,是不愿参与这充满了条条框框的选秀之中的,老爷夫人也宝贝这个心思单纯的女儿,绝不希望她嫁入皇家。
来的时候还说得好好的,无论如何都要避开这次选秀,怎么这会又突然变了主意?
正当丫鬟觉得疑点重重时,许明安的声音又响起:
“白蔻,你去打听打听,今日……谢小国舅是不是入了宫。”
白蔻虽然疑惑,却也点点头,“好的,小姐。”
许明安站了一会儿,忽然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想了想,又吩咐道:
“把我去年入宫画画像时做的那件鹅黄裙子找出来。”
“可是……小姐您从不穿旧衣服的……现在这是为什么?”
白蔻这下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许明安做了个“嘘”的手势,俏皮地眨了眨眼,“保密。”
——
深夜。
暗卫把事情经过全部汇报完毕。
陆微雪坐在椅子上,如一尊冰雕,脸色比这宫里的漫漫长夜还阴沉。
黑衣人重新隐匿离开。
窗外传来呜咽的风声,像是在哭。
陆微雪独自坐了良久,手中的茶已冷透,他想到了什么,苍白的指骨猛地收紧,手背青筋暴起,瓷杯不停颤抖摇晃。
直到“咔嚓”一声,随着裂痕的飞速蔓延,整个茶杯的杯身都碎开,锋利的碎片狠狠扎进虎口,划破指腹。
一时间,陆微雪的手鲜血淋漓。
比刚化的雪水还冷的茶水顺着手心的纹路流下来,混着鲜红的血,一滴一滴,滴在木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轻微声响,在只点了一根蜡烛的幽暗房间里,显出几分瘆人。
直到水滴尽,陆微雪将茶杯的碎片放在桌上,木然地站起身,对上抛光的铜镜。
镜子里,俊美的脸庞流露出难得的颓丧,一双眼眸中,镶嵌着两颗阴冷的眼珠。
白日里的少男少女,御花园,阳光明媚。
这一幕被无限拉长,直到在他脑中分崩离析。
陆微雪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