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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他点点头,欣然接受了陆挚瑜的提议。
到了金龙殿,便先令太监通报。
等候的片刻,陆挚瑜神色有些不安。
谢明夷疑惑地看着她,“公主怎么脸色不太好?”
宫女答道:“国舅爷有所不知,陛下病情又加重了,不怎么见人,公主殿下几次三番地来给陛下送吃食,总被拒之门外,公主是担心这次也见不到陛下呢。”
陆挚瑜扯起一个勉强的笑,“父皇久病,不想见人,也是应该的,小舅舅,若父皇今日也不见人,你不要难过,因为……”
正说着,太监便出来了。
他一板一眼地通传皇帝的吩咐:“陛下有令,谢小国舅可以入内。”
说完,便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我们公主呢?”宫女听着不对,急忙问道。
太监只是道:“三公主一切如常,带着东西回去就是,陛下吃不下,不愿浪费粮食。”
陆挚瑜眼中的希冀一点一点地灰败下去,她有点站不稳,宫女忙扶住她。
“没事的,小舅舅,既然父皇愿意召见你,那你便进去吧,也和他好好说说话,他向来是极喜欢你的,我回去就是了。”
陆挚瑜面上依旧温文尔雅,手抓着食盒的力道却无比之大,像是要把木料都捏碎。
“那不然……我帮你把东西都拿进去?”谢明夷迟疑着问。
陆挚瑜笑着摇摇头,声音放得很轻:“进去吧,小舅舅。”
谢明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跟着太监进了金龙殿。
等金龙殿的门重新关上时,陆挚瑜原本温良的眼神立刻变得冰冷憎恶。
她转头对贴身宫女冷声道:“谁准许你多嘴的?那太监没说,必然是父皇不愿召见,你我心知肚明就是了,非要上赶着丢脸,我有那么下贱吗?!”
宫女被她的模样吓得瑟瑟发抖,哆嗦着说:“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陆挚瑜发抖的身躯渐渐平复下来,她看着紧闭的金龙殿,下唇快被咬得沁出血来。
“回去掌嘴一千,再去浣衣局改改性子,什么时候把这贱骨给治好了,本公主便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一句话,断定了宫女的命运。
宫女被吓哭了,想要跪下磕头求饶,却被陆挚瑜掐住胳膊上的软肉提了起来。
陆挚瑜阴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你若敢在这般大庭广众之下坏了本公主的名声,本公主不介意让你的家人也陪你受受罪。”
宫女脸色煞白,彻底闭上了嘴。
——
金龙殿内。
谢明夷跟着太监走进去,本来脸上是洋溢着轻松的微笑的,却在看到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时,灿烂的笑容顷刻间垮了下去。
陆微雪也在,且离陛下的床榻很近。
谢明夷照着规矩行了礼。
陆微雪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皇帝斜倚在榻上,面色苍白,眼窝深陷,乌青累累,看起来比之前更糟。
仿佛那时的谈笑风生只不过是回光返照。
“夷儿啊,过来。”皇帝咳嗽了两声,朝谢明夷招手。
有太监搬了圆凳,放在皇帝身前。
谢明夷鼻子一酸,皇帝在他心里,一直是一个非常值得信赖的长辈,眼下拖着病体,却还对他这般照顾,想到他随时会驾鹤西去,心中难免隐隐作痛。
帝王无情这一点,谢明夷从未体会过。
他乖巧地坐在板凳上,开始和皇帝说闲话。
而陆微雪从始至终都站在一旁,不言也不语。
谢明夷一开始还拘谨,对皇帝说了几件趣事后,便开怀不少,皇帝也被他逗得直笑,面色都好了些,就好像没病时那样。
若是一切都能如从前,那该多好。
“陛下,您看他。”谢明夷指了指陆微雪,挑眉道:“您还没驾崩呢,他便天天穿一身白衣,是不是提前给您戴孝?还是说——”
他站起来,踱步凑近陆微雪,上下打量着他,啧啧称奇:“九皇子殿下特别清楚,要想俏,一身孝这个道理呢?把自己打扮这么好看,到底是想给谁看的?”
皇帝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手指着谢明夷,笑得直哆嗦:“顽劣!此子顽劣呐!旁人都拿朕的病当个忌讳,一提到便讳莫如深,夷儿倒好,朕的病竟成了你揶揄雪儿的把柄!哈哈哈……”
一旁的太监总管张德福本来被谢明夷的话吓得大气不敢出,却见威严的皇帝是这般反应,立马道:“国舅爷性子向来如此,惯会讨人笑的,不光陛下喜欢,奴才也喜欢,想必就连九殿下都喜欢吧?”
张德福的无心之举,却让谢明夷尴尬得头皮发麻。
陆微雪喜欢他?那简直是日出西方、河水倒流,妖魔鬼怪看到小孩被吓得哇哇大哭——
“我也喜欢舅舅。”
谢明夷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