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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贺维安的手指微微用力,捏紧了茶壶。

  他站起身,动作行云流水,斟满了三个茶杯。

  “贤侄啊,你是个懂礼数的,我没有看错你,当初费尽心思给你谋了个科举的机会,现在你也算鲤鱼跃龙门了,啊?”

  左手边,身体干瘦的中年男人赞许地说道。

  贺维安微微一笑,“世伯教诲得是。”

  干瘦男人喝了口茶,砸吧砸吧嘴,话锋一转,道:“只是你那妹妹,确实需要管教一下了。”

  他将茶杯放下,抬起一根手指,指点着说:“本来给你妹妹定了婚约,是徐州张氏,虽然张员外年纪是大了点,可嫁过去也算正方嫡妻,又是续弦,一进张家门便有一子二女,这到底有何不好?这样的婚事,别人家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可你妹妹呢?这丫头虽然从小就不好管,但我们都以为,她是个明事理的,不曾想到,她竟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自己一个人逃了婚,还直奔京城来找你!”

  说罢,他叹息着摇头,一副着实头疼的模样。

  对面微胖的男人帮腔着开口了:“哼,二哥,你何必为王若昭费心至此!朽木难雕、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一个小丫头,干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我们堂堂贺氏,被她一个弄得声名狼藉!若不是维安中了状元,只怕五十年之内,贺家都在青州抬不起头来!”

  说着,他恨恨地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道:“若昭若昭,一个区区女子,担得起这样的好的名字么!原本我要给我儿取名为昭的,竟被他们夫妇俩抢先占了去,给一个丫头安上了!我就说吧,女子撑不起这么大的名字,迟早惹出大麻烦来!”

  贺维安脸色一变。

  干瘦男人看到后,表情有些不自然,向微胖男人递了个眼神,警告他谨言慎行。

  微胖的男人一下子便反应过来,如今贺维安是状元郎了,又入了翰林院,早就不是那个任他们欺凌摆布、无父无母的贺维安了。

  他一下子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喝起茶。

  一直都未说话的男人年龄稍大一些,将近半白,他的鼻子上长着一个巨大的痦子,模样有些吓人,平日又总是板着脸,故而真显出几分威严的模样。

  “大哥,您说句话啊?”微胖男人试探着看向他,打破了沉默。

  这个男人是他们之间最大的,如今也是贺氏的族长。

  他冷冷地看向贺维安,阴沉道:“维安,别以为自己是状元,便万事大吉了。要想在朝堂中站稳脚跟,少不得家族的助力和支持。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吧?”

  贺维安的眼中含着笑,却也不言语。

  贺族长冷哼一声,“看来你是真拎不清了,那我来点点你。你世伯家的几个孩子,也是你的堂兄弟,有的只谋到一个府衙的苦差事;有的还在私塾教书,每月不知能不能落得三两银子;有的甚至当着贩夫走卒,养家糊口尚是不易。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这么消磨一生?你的良心难道不会不安?”

  贺维安敛了敛眼底的冰冷,抬眸便换上一副温润的模样,笑道:“那依族长可见,小辈该当如何呢?”

  贺族长慢悠悠抬头看着他,心却猛地跳了一下,贺维安的这番模样,竟是平白无故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就在嘴边的话,他却有些说不出口了。

  无奈二弟三弟的殷切眼神就在两旁,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自然是把贺氏族人都接到京城里来,你为他们各自安排位置,到时候他们各显其能,必能保你官运亨通。当然了,有几个人确实不学无术,我也不指望他们能有什么建树,你成了状元郎,朝你抛的橄榄枝不少吧?你随便赏他们些银子,足够他们后半生逍遥也就是了。”

  “是啊,大哥说得对。”

  “大哥还是有远见的,两全其美嘛。”

  三个人你唱我和的,都自顾自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

  贺维安的脸上还挂着笑,眼眸深处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情绪。

  他淡淡得嗯了一声,随即道:“还有呢?”

  贺族长还没开口,微胖男人却抢着发话了:“还有就是让贺若昭回青州啊!她一介女流为何要霸占着京城的位置不放?张员外可是想她想得紧呢!前几日纳第八方小妾都愁眉苦脸的,一问才知道,就是因为逃婚的贺若昭!”

  贺维安转眼看向贺族长,问:“族长,您也是这么想的么?”

  贺族长抚摸着自己的胡须,沉吟片刻,点头道:“你三伯说得对,若昭她毕竟有婚约在身,已经是半个张家人了,一个女子,实在不宜闹出这么多事,张员外还肯接受她,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快些将她嫁出去,相夫教子才是正理。”

  “是吗?”

  贺维安向前走了两步,离开了廊下,踏进雪地里。

  “你要干什么?“贺族长看着贺维安挺立的背影,突然有些慌张,他站起身来,双腿却猛地一软。

  他重新跌坐回去,看向同样惊愕的两个人,在彼此眼中,都读出了些许畏惧。

  贺若昭打着伞自廊后走出来,站在哥哥身边。

  她看向三个狼狈的男人,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三位世伯,你们的性子我是知道的,爱说坏话嘛,那必然口干舌燥,肯定需要喝茶的,所以我这个被你们看不起的小女子,悄悄在茶里加点料,也是无伤大雅吧?”

  “你!你这个毒妇!”微胖的男人指着她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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