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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师,我知道了。”陈檐之点了点头,“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王老师下午还要上课,得先回去了,陈檐之加了他的联系方式,临走时王老师还让她有时间回鹭城一中看一眼,那里变化很大,她可以回去给学弟学妹做一个小小的发言。

  陈檐之点头,她去住院部把一些病例整理完,之后她坐在办公椅上,疲惫如潮水般将她笼罩,她知道了时光掩盖下的一层真相,但那是在八年后了。

  陈檐之想,如果她在高考后知道真相,她会怎么做呢?她会不顾一切地告诉他,她会一直陪着他,可是承诺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她可以很轻易地说出口,但要做到实在是太困难了,或许沈南遇也是想通了这一点。

  他不做承诺,因为他做不到,他拒绝,是因为同意只是一瞬间的情绪上头,面对足以把人压垮的债务,他甚至无法保护自己,更何况是托举另一个人了。

  当时的陈檐之和沈南遇都太弱小了,弱小到没办法解决命运甩来的难题,而这道题恰好是难度拉爆的压轴题。

  不管是哪次考试,压轴题都很难做到满分。

  陈檐之觉得遗憾,这种遗憾像是被人将钉子钉在骨骼上,骨小梁断裂,需要经过漫长的岁月才能愈合,但即使愈合之后,也会有层层交叠的骨痂。

  她知道沈南遇当初不是故意拒绝她的,这就够了。

  陈檐之站了起来,她走到窗户边,她在24楼,从这里往西北角看,那里是鹭城一中的教学楼,不过被前面一栋更高的楼挡住了,她看不见,即使是踮起脚,她也看不见。

  陈檐之将头抵在玻璃上,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檐之拨通了邬洺的电话。

  “哇哦,檐之小姐大驾光临,说吧,找我什么事?”邬洺应该是在教小朋友写生,旁边一直有小朋友的打闹声。

  “邬洺,上次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邬洺疑惑了一下,“檐之,你不会说的是上次我在高铁站说的那个要求吧。”

  “嗯。”

  “我的天,檐之,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和沈南遇是不是吵架了?我跟你说,他一遇到你就犯浑,你别怪他。”邬洺紧张兮兮的。

  “不是,我只是……”陈檐之低下了头,“只是想多了解他一点。”

  “邬洺,我知道他家在高考之后破产了,这就是他拒绝我的原因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瞬,过了好久邬洺才回复。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意思就是……”邬洺烦躁地拨弄着自己的小辫,“也没别的意思,他家就是破产了,欠了不少钱,不过现在已

  经还完了,一切都好了。”

  “檐之,我没办法说得那样清楚,我和沈南遇是远房亲戚,从出生就认识,我可以和你说一点,高考后是他最颓废的时期。”

  陈檐之握紧了电话,她深吸一口气。

  “我知道了,邬洺,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多了解他一点,他在德国……过得怎么样?”

  邬洺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不过他没先回答陈檐之的问题,只是问了一嘴。

  “檐之,你昨天有跟沈南遇在一起吗?”

  “昨天一起去了鹭城饭店开会。”陈檐之回。

  “哈哈哈,那你有没有看见他的屏保?”邬洺突然笑了起来,“他每次开会都这样,我都习惯了。”

  “什么屏保?”陈檐之疑惑,“我没看见。”

  “那可太遗憾了。”邬洺心情不错,语气热烈的像个向日葵,“不过还有机会,下次会议我也去,到时候我跟你细说,至于你说的德国,我真的不想回忆。”

  “那是一段非常惨痛的回忆。”

  陈檐之近乎屏住了呼吸,邬洺刚才的快乐在提到德国时蔫掉了大半。

  “当时他本来要去清北大学读书,但是你现在知道了,他家破产了,当时还没高考,债主全部都堵在他家门口,他都没办法出门上学,甚至还有人举报给大学的招生办,希望能取消掉他的名额。”

  “之后呢?”

  “他没办法去清北大学了,只要他在中国,就会有无数的人堵住他,其实是他家得罪了人,那人点名要他在中国待不下去,欠的钱也是被人做了局,不过当时的沈南遇只是觉得难办,他甚至做好了上大学还债的准备,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国,他根本不想出去。”

  “可是他去德国了。”陈檐之说。

  “哎,檐之,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偿所愿的。”邬洺叹了一口气,“而且欠钱并不可怕,来自亲人的背刺才最可怕。”

  “在沈南遇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林姨和陈叔把所有的债务都转移到了他的名下,他不可能去清北了,去了清北也没办法堂堂正正地生活,在中国,他不能坐飞机高铁,很多地方都不能去,他的一辈子都差点毁了。”

  “为什么,林阿姨那么爱他,她怎么舍得如此?”陈檐之的声音都在颤抖。

  “檐之,这件事很复杂,如果沈南遇愿意告诉你,他会主动告诉你的,我不能说。”邬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是个倒霉蛋,很倒霉的那种。”

  陈檐之无法设身处地地体会沈南遇当时的境遇,但是纵然隔了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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