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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少年感到痛苦的起源在寥寥几语间瞬间清零、回归原点。
哪怕他对此世战争生出的憎恶与敌意,只是源自野原琳之死,源自亲眼目睹旗木卡卡西亲屠同伴时的绝望,而真实的沉重的仇恨早已超脱于单纯的同伴之死……
但即便怀抱着这种深沉的情感与改变世界的梦想,不也应该是与同伴们一起并肩作战、一起努力实现的吗?
“真的忘了吗?带土。”
当时的森奈央一遍又一遍、温柔又无情地反复揭开少年的伤疤,再模拟少年的视角,构建出一个他本该拥有的美好未来。
“明明说过要当上火影,要请我吃木叶版的可丽饼……我曾经那么期待过的。”
——所以,到底还有什么值得他继续固守己见隐瞒下去的了?
流浪的小狗在野外一路摸爬打滚弄得浑身脏兮兮,个头也蹿得老高,看似成长了许多。结果说到底,不还是一只年仅十五,容易迷途、更容易对着信赖的友人重新摇头甩尾的乖狗狗吗?
以至于整个审讯过程都显得没什么难度……
不对不对,这可是她时隔多年再次尝试使用太宰哥教导的手段,不能没自信,绝对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对了,还得把心得写下来发给芥川,省得他又毛毛糙糙虐待俘虏,被太宰哥边踹边骂。
森奈央一边想着,一边很有闲心地嘱咐旗木卡卡西收拾东西。现在大概算是在赛后闲聊。
“被人骗被人利用也不能完全怪你呀,带土。毕竟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成为火影。”
她浅笑着回望宇智波带土,因为有那张在人类审美里超水准的脸在,即便她只是浅浅地勾起唇角,也透着几分令人心折的温柔好看。
“过刚易折——越是拥有理想,信念,却又有着明显弱点的温柔的人,只要找到关键命门,摧毁起来就越容易。”
宇智波带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却仍无法克制地陷于战栗。
他残破的面庞上仅剩的眼睛直直望向森奈央,脸上满是泪水。黑发红瞳的少女脸上的表情越是温柔,他的四肢便越是不受控地轻微抽搐,像是沉浸在生物本能的恐惧与戒备里无法自拔。
可他的意志又强逼着他的视线不得不\只能\必须追随着她,就像濒死的狐狸必须朝着归属之地稽首,可怜得甚至无法不舍得多给予他几分爱怜。
于是森奈央又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临出门的时候停住脚步,稍微思考了一下。
“事实上,我觉得你和斑的观点并不算完全的谬论。”
“忍者世界的残酷毋庸置疑,勾心斗角、背叛利用,有时比生物界野兽间的厮杀还要赤裸直白。”
森奈央摊开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归根结底便是忍者世界的制度问题。有人存在就会有争端,而忍者世界的雇佣制度无疑让这种争端和仇恨变得绵绵无期。”
忍者们在他人眼中是刀,贵族们雇佣一把刀去杀另一个人,刀不会管是非对错,总之给钱就去做了。而即将被杀的那个人,也会为了保护自己的性命去雇佣另一把刀,另一把刀也不会管自己的对手是谁,总之把杀过来的那把刀砍断即可。
但忍者们终究不是无情无心的『刀』。刀会断,会裂,而人心也会随之折断。
“人类是有极限的,想一刀切断战争是不可能的。”
人类都可以因为[蚁巢雕塑很值钱]这种随便的理由,而擅自将滚烫的水银倒进蚁窝,给予一个弱小族群灭顶之灾;自然也可以因为[TA的血继限界很有用][TA的国主惹怒我了]而随意地发动战争。
而只要上了战场,人类每个胜利者都在对自己的同类做着一模一样的[浇水银]动作。
“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强行控制『和平』,让全员听从一个声音其实并不失为一个办法。
希冀着和平、为村子取名“木叶”的斑为什么会选择实施一劳永逸的[无限月读]计划,我也完全可以理解。”
“只是无限月读这个方法太不靠谱了。”森奈央评价道。
暂且不争论无限月读中有关庄生晓梦这类的哲学性思辨,单论在已经证实这个世界时有外来人口的情况下,斑和带土居然还选择采用这种手段——那岂不是特别容易被她这种局外人捡漏子?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们难道真的以为到了那种可以遍地摘果实的情况,森奈央不会对他们做什么吗?
“而且『幻梦中的永久和平』与『有生之年的阶段和平』,这两者好像也差不了多少吧。按照你们的说法,变革总归伴随着流血与牺牲,你们也已经做好了牺牲所有拦路人的准备。可明明拥有越阶战力、万人军团,还可以控制尾兽这种核武器……”
她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只是在纯然的疑惑,语气天真到近乎冷酷,“同样是流血的斗争,那为什么不直接武力统治全世界,杀光忤逆者,慑服反抗者,制定全新的忍者世界规则?”
“反正你们不是可以靠着计划中的秽土转生和轮回眼的复活大法实现永恒统治吗?达成[无限月读]途中需要完成的事,也可以是[征服世界]中的一环吧?”
……
森奈央伸手按下门把手,真正离开前又再度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对宇智波带土露出一个微笑。
这个微笑和先前所有带有危险、恐吓、威胁、诱哄意味的笑容都不一样,自然,平和,比幻梦更加充满不自知的温柔。
“哦对了,带土,我送你的礼物放在慰灵碑那儿了,记得早点劳改出来去拿啊。”
第25章 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