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当官

回了个军礼,“属下遵命。”

  等郭司马走远,我长舒一口气,下令,“发完盐粮就去伤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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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单手托着宝儿屁股,另一只手拨算盘。成堆的粮袋旁,士卒们自觉排成长队,没人抱怨。说是上个月荀大人分发冬衣时,背上的娃娃正出疹子,她照样熬通宵,没算错一件。

  “下一个!”我敲了敲量斗,“七屯的王大眼,双份!”双份盐粮意味着双倍的军功。

  孩子在我背上打了个奶嗝,小手揪着我一缕头发。我头也不回地继续拨算盘,只是声音放轻了些。

  ……

  清晨的号角声把我从沉睡中惊醒。我系好襁褓冲出帐外,只见城门处烟尘滚滚。

  “援军!是援军!”阿树光着脚跑来,“带了上百车粮草!”

  王尊亲自开城门迎接。

  我快步走向粮车,手指划过麻袋……都上好的粟米,还有腌肉。

  “清点入库。”我对书记官说完,突然被人拍了下肩。

  “荀大人!”火头军老徐咧嘴笑,“今日开荤,叫您那帮文书也来吃?”

  晌午,仓曹的几人围坐在仓房里。老徐端来满满一盆炖肉,“特意给您留的腿肉!”

  孙伯的牙咬到筋,疼得直咧嘴。阿树狼吞虎咽,油滴到公文上。林医官掰了块饼塞给我,“多吃点,奶水才足。”

  “大人!”守仓兵探头,“援军将领问抚恤名录何时能好?”

  我放下碗,“现在就看。”

  我单手展开竹简,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背上的宝儿孩子。阿树赶紧递来蘸好墨的笔,肉汤在砚台旁冒着热气。

  等忙完这一波,才顾上咬碗里的肉。

  油脂顺着嘴角流到下巴。

  “慢点。”林医官递来布巾,“别噎着。”

  我没接,又狠狠咬了一口。肉炖得烂,不用嚼几下就滑进喉咙。胃里突然腾起股暖意,这才发现原来自己饿得发抖。

  阿树舔着手指问,“姐,好吃不?”小少年已经吃完他那份。

  “嗯。”我低头猛吃,肉汁滴在襁褓上也不管。

  孙伯嘬着骨头笑,“上次吃肉还是……”

  “去年开春。”我接过话头,“我男人置了新宅子。”

  屋里突然安静了。只有孩子咂嘴的声音……小家伙闻着肉香,在梦里吮吸手指。

  我端起碗,把最后一口肉汤喝得干干净净。

  再放下碗时,眼泪就留不住了。

  “这肉,”我声音哽咽,“真香。”

  林医官默默递来帕子。阿树红着眼圈往我碗里又夹了块腿肉,“姐,再、再吃点。”

  孙伯抖着手给我添汤,“趁热。”

  我抓起肉塞进嘴里,咬得太过用力,牙根发酸。咸涩的泪混着肉汁往下咽,喉结滚动得艰难。

  背上的宝儿突然哭了,小手抓挠我的后颈。我反手轻拍襁褓,眼泪却流得更凶。

  “大人!”帐外士兵喊,“校尉催要抚恤名单!”

  “就来。”我抹了把脸,阿树赶紧递来湿布,被我推开,“先发粮要紧。”

  孩子饿得直哭,而我正在核对最后一批粮草数目。

  “大人,孩子又哭了”书记官欲言又止。

  “继续报数。”

  满屋子算盘声、点货声响起。

  阿树念着名册,“阵亡将士抚恤家属第七名……”

  “念轻点。”我拍着孩子的背,“刚睡着。”

  王尊掀帘进来,我正巧要问他,“大人,正好要请示您,能否用缴获的匈奴皮毛抵冬衣缺口?”

  王尊大笑,“妙啊!那些皮子正愁没处换钱!”

  孙伯帮腔,“荀大人高见,省下三百匹布。”

  阿树蹦起来就往库房跑,“我去清点皮货!”

  我怀里的娃娃打了个奶嗝,王尊被逗得哈哈大笑,“那个,以后这类事你直接定,不用请示。”他指了指我腰间的铜印,“既给了你,就是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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