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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彦不达眼底的笑意似死寂冰湖中裂开一点缝隙的水,艰难地流转,“不知陛下谴您来所谓何事,臣自当办理。”

  话落,竟有一种想立刻请人出府的冲动。

  她此刻派人来,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什么东西要退回来?

  苏彦拼命地想。

  然思来想去,再没有比那紫檀盒中二物,更能伤他心神的了。

  如此,任她何物,他收着受着便是。

  苏彦闭了闭眼,睁眸的一瞬,只觉晌午日光恍眼,整个人有些晕眩。

  “陛下谴婢子来,向丞相要回一物。” 阿灿道,“昔年陛下赠给苏相四盏莲花风铎,今日让婢子来取回。”

  苏彦气息微喘,无声看着她。

  阿灿继续道,“陛下说了,今想来,她手拙不善制作,粗糙不堪。彼时年少不知事,一心只为求心安,未及思虑丞相,以那般粗鄙之物悬观之,多损您颜面。如今想起,心中感愧,遂以新物换下旧件。”

  话落,两位侍者随阿灿手势,捧盘上前。

  阿灿掀开红绸,乃四个鎏金嵌玉的六角风铎。

  “苏相见惯珍宝,想必是识得此物的。”

  无需见惯珍稀,只要是出入未央宫的朝臣,都识得此物。

  这原是未央宫前殿廊下六十四盏辟邪的风铎,得高僧诵经,价值连城,确乃至宝。

  但哪里比得上她以竹片制作的风铎。

  苏彦站在堂前,看禁中的女官将御前的、世人眼中的至尊至贵之物,恭敬奉入他的属臣手中。然后又恭敬地领人入后院,解下他车驾上的风铎。最后依旧恭敬地同他行礼告辞。

  无需多久,朝野上下,长安高门,便会知晓,时隔两年,他归来依旧是受女帝瞩目信任的苏丞相,依旧是帝国的擎天之柱。

  如此,再无人会谈及他失踪的两年,即便是一些猜及内情的同僚,亦不会再做笑谈。朝堂和坊间,都会彻底噤声不提。

  他还是那个清贵无极的名门公子,不曾被摧眉折腰,不曾被幽闭关禁。他曾心心念念想要的清正名声,她全部重新还给了他。

  而他,至此也当真只是一国丞相,一个世家的典范。

  除去朝政公务,同她再无半点关系。

  “姑姑!”苏彦追上去,目光落在那四盏莲花风铎上,仿若看见很多年前,少女手持刀剪,寻来竹片,在新春带着雪意的日光下,坐在被禁足的府院里,翻着卷宗,埋头学做风铎。

  竹片划伤她手指,剪子划过她指腹,留下细而深的伤口,她将风铎捧给他,半点不在意伤口。

  只说,“师父,你无需日日来看我,但是你上朝路过我府门,我听风铎声,便知你在。我就很安心,不会再害怕。”

  她唤他师父。

  她那样依赖他。

  【我想试一试,不那么依恋你、把你当作唯一的日子,试一试不再全身心爱你的日子。 】

  “姑姑!”苏彦将人拦下,半晌伸手摸过一盏,晦暗眼眸中带着乞色,“这个占了尘,还有些磨损,就、就不要碍陛眼,且就放这吧。”

  他想要留一盏。

  看她痕迹,触她温度。

  “苏相,你……”阿灿叹了口气,想起两年前未央宫前殿黄门宣召后,少年女帝从丹陛吐血滚下的场景,想起她后来无数次梦魇,在哭声中惊醒,只伸手推开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多留一刻,道,“苏相是聪明人,知晓那四盏鎏金风铎的意义。陛下关你两年,数百日子里或许多有不敬,行事偏执激烈,但今日起当是补足你了。”

  “有些话,本是陛下同婢子的闲聊语,原无需与苏相说。但眼下说说也无妨。婢子来时,原是不解的,何必要给您这般大的恩赐。纵是陛下过了些,但论因还是在你。”阿灿顿了顿道,“然陛下说,她感激你后来说的不后悔,不后悔在渭河救了她,这是她一辈子还不了的恩情。所以她今日站在至尊位上,拥有世间至尊物,分来予你些,你也是受得起的。”

  “而至此,她与你两清。”

  “你声名依旧,威望依旧,权势依旧。依旧——可以娶妻生子。”

  阿灿话落,将四盏莲花风铎盖上布稠,领人离去。

  秋风平地起,苏彦不觉风吹,也不觉得冷。

  只是原本萦绕在耳际的那些话都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只有两字。

  两清。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段转场大概2000字,写完估计又晚了,明天上午更。

  第68章

  堂前传谕时,日升东方,眼下已近中天,苏彦还站在禁中女官离去的地方。

  御赐之物封入库中,剩四个鎏金六角风铎,属臣不知如何处理。大长秋后头同丞相的一些私话,不曾落入六耳,但奉女帝之命前来办的差事原诸人皆闻,乃“以新换旧” ,如此便该将风铎重悬于车驾四角。然上前问过丞相两回,都不得他回应。若是要入库封存或供奉堂前自然也是可以的。故而属官在边上踌躇了半晌,方得苏恪话,重新悬于车驾上。

  苏彦不知何时回的神,归来后院时便正好看见苏恪指挥他们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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