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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步履仍是沉稳如故,即使衣袖被剑削去一块,也丝毫不折损一贯的从容。

  阮窈越瞧他这幅模样越是窝火,眼见裴璋似乎又想要伸手抱她,顿时想也不想,恶狠狠地打掉他的手。

  “啪”地一声脆响过后,他皮肤白皙,手背乍然被拍起一大片红痕。

  “你发上有尘土……”裴璋被她打得怔了怔,微微一敛眉,望着阮窈发辫上的一小块灰土。

  “与你何干。”她唇线紧绷,眸子里满含愠色。

  裴璋安静站在原地,眼眸漆黑,看不出情绪,也沉默着没有出声。

  “你休要把我当傻子!”阮窈心里一直憋着一股火,面颊也因为怒气而涨红:“非你授意,他们俩从不会离你的身,倘若不是你自己愿意,怎么可能会这般被霍逸持*剑追砍?你分明就是在故意激怒他!”

  裴璋没有否认。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温温然说道:“窈娘,多谢你……护着我。”

  她心里一颤,紧接着更为恼怒起来。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究竟是在恼什么。

  兴许是恼他这个人,用尽心机也要不断逼探问询她的心。宁可冒着当真受伤的风险,也要横在她与霍逸之间,简直是个疯子。

  可她也更恼她自己,从前几乎巴望着他去死,如今为何就对他一再软了心肠。

  阮窈紧绷着脸,半点颜色都不给他,冷声道:“我明日便要去盛乐。”她话语里满是烦躁:“你若再动什么心思不许我走,这辈子我就再也不见你了!”

  说完之后,她也不等裴璋出声,就掀开帘子进了帐。

  透过一丝微末的烛光,阮窈隐约见到投在地上的影子。

  黑黑沉沉,一动也不动。

  过了半晌,外面的人才沉默地离开了。

  *

  在这两个男人中二选一,当真能算是个好法子吗?

  阮窈不知道。

  她才不信裴璋会安安分分,微笑着成全她与别人的美满姻缘,必定要多生事端。可若让她回头选择他,一来心里憋屈不说,二来又要彻底弃了与霍逸的这丝情分,她也实在不太愿意。

  战况未明,弘农郡暂时回去不得,她总要为自己留条后路才是,再不能立于危墙之下。

  盛乐并不能算多繁华,却是胡人想要南下极为重要的关口,至今还从未失守过。长平王的驻兵离此不远,百姓有了依仗,也能够在城中继续生活下去,免受异族铁蹄践踏之苦。

  能去城中住着,总比跟随军队长征,日日望着道路上无人收敛的尸骨要好。

  许是阮窈的警告起了作用,裴璋当真未曾再阻挠她。

  盛乐距离军营约莫有一日半的路程,沿路都有卫国的守军,且二人又各自派了些兵马,裴璋更是让人不知从何处牵来一驾犊车。

  阮淮手臂受伤不轻,阮窈劝了他许久,如今兄长在军中也担有要职,照料她的人又有这样多,实不必他再白费周折往返。

  临行前,有人在外面轻叩车壁。

  “窈娘。”

  她听见了,却一动不动,不想要与裴璋说话。

  见她毫无反应,那不急不缓的叩击声便渐渐停下了。

  谁想过了半刻,叩击声竟又响了起来。

  阮窈仍旧不理,可外头的人这回像是吃错药了,愈发敲得重。

  她气冲冲一把拉开帘子,继而愣住。此时车外的人竟不是裴璋,而是霍逸。

  他面色仍有些阴沉,直直地盯着她。

  阮窈想到昨晚的事,依旧感到几分心虚,却不能表露出来,便对着他挤出一个笑。

  “城中诸事我已为你安排好。”霍逸开了口:“我妹妹亦在盛乐,你若有何事,可以去寻她。”

  “多谢世子。”她嘴上说着,心里忽然有一丝歉疚,手指也不觉间攥了攥自己的衣裙。

  霍逸沉默了一下,黑玉般的眼盯着她,话语里却意有所指:“你的道谢,我已经听得太多。可眼下你要走了,我却不知何时才能回盛乐,我不得不问你一句,你如今对他,是否已经不再怨恨了?”

  “不是。”阮窈答得毫不犹豫。

  他也许应该松口气,可只是如此,胸腔中那股灼热的妒火却再如何也不能消散,更不能被她三言两语就浇熄。

  说到底,他也并非是什么好脾性之人,更非是所谓宽怀大度的人。从前阮窈是受裴璋所迫,他可以说服自己不去计较,而是怜惜她,也不再耿耿于怀她过去接二连三的哄骗。

  他也当然知晓,阮窈当初在洛阳是被逼得没法子才来雁门寻他,想要以他为倚仗,未必是有几分真心。

  可在裴璋没有出现以前,她在他身边分明也是快乐的,不是吗?然而昨夜,她却为了这个害她至此的人,转而拦下自己的剑。

  想到此处,霍逸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令他整个人都憋闷得厉害。

  “你可知道,他父亲裴筠病故之事?”霍逸紧抿着唇,强行令自己收回这番杂乱心神,沉声问她。

  阮窈疑惑地看向他。

  霍逸紧紧盯着她的脸,嗓音低哑,可每个字都说的清晰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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