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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上,顾太夫人一直觉得自己做得极好,从前她乖乖听婆母的话,后来,王氏刚一进门,她立刻把中馈交给王氏了。京城里,别的人家,婆母都让儿媳妇立规矩,管东管西,往房里塞人什么,她可从来没管过!儿子长年在北疆,儿媳妇独守京城,已经够可怜的了。

  就连对季氏,她也没亏待过。

  季氏猛地站了起来,带动着太师椅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季氏几天都没有睡好,烦躁和困倦让她几乎快崩溃,太夫人这句句指责的话,听得她脑门子嗡嗡直响。

  太夫人吓了一跳:“怎么,我只说了你几句,你就横眉竖目的,现在是说都说不得了?”

  顾知灼跟着点头:“母亲一向疼爱女儿,视如己出。哪怕母亲不高兴,女儿也得实话实说,母亲想打想罚,女儿受着就是。”

  “她一个继母,哪会待你视如己出。”顾太夫人恼道,“要是你娘还活着,又怎么会为了这点小事跟你计较。从前是装得好,现在是不想装了吧!”

  季氏笼在袖中的双手死死地攥紧:“母亲,儿媳身感不适,先告退了。”

  她咬牙切齿地福了礼,猛一甩袖,走得头也不回。

  “你瞧瞧她,你瞧瞧!”

  顾太夫人气得直拍茶几,茶碗的茶盖也砰砰作响。

  顾知灼过来坐在她的脚凳上,哄道:“祖母莫气,白昌家的跟了母亲这么多年,她没了,母亲怕是得伤心坏了,才会一时口不择言。”

  “哎,可也不能迁怒你啊!”

  祝嬷嬷一脸的复杂。

  她都有点弄不明白大姑娘的路数了,这才几天,太夫人竟待她亲热成了这样?

  莫不是因为季表姑娘不在?

  顾知灼俏生生地说道:“祖母,跟您说件喜事,开心开心。”

  哦?快说快说。

  顾太夫人兴致勃勃,她都已经是快六十的人了,可是,眼中的好奇和清亮,还是宛若少女一般。

  “咱们阿蛮的案子,大理寺定了,靖安伯夫人挨了板子,正躲在府里哭呢。”

  “真的?”

  顾知灼和她说着悄悄话,说着靖安伯一家子的”趣“事,又怂恿道:“祖母,你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哼,有什么好探望的……太夫人刚想这么说,心念一动,不对,该去!

  从前好歹是亲家,为了阿缭,她都不知道忍了那姓孙的多少次。

  落井下石好啊,她最爱落井下石了!

  她迫不及待道:“祝嬷嬷,备马车。”

  祝嬷嬷就问:“太夫人,可要备礼?”

  “备什么礼……”吃不死她的!

  “要备。”顾知灼乖巧地说道,“靖安伯夫人挨了顿板子,也是可怜,上回不是说他们府里连药都拿不出来了嘛,咱们库房里药材多,您带些去,也算是您的一点心意。”

  “对对对,带那个!带那个好!”

  太夫人高兴了,开开心心地拉着顾知灼和她一起亲自去开库房。

  库房的对牌在当家的季氏手里,但是太夫人让开,李茂家的还真就不敢不开。

  药材都放在丙字三号间,推开库房的门,一股难闻的霉味扑面而来,呛得太夫人咳了好几下。

  江家富庶,太夫人这辈子都活在金玉堆里,从没见过堆了这么多垃圾的库房。

  她刚消的火气腾腾腾的又上来了:“灼丫头,你去把府里的库房好好拾掇拾掇,我倒要看看,咱们这国公府里的库房,到底是库房,还是垃圾堆!”

  “是。”

  顾知灼吟吟地一摊手:“账册和钥匙,拿来。”

  李茂家的支支吾吾着,她朝小丫鬟使了个眼色,想让她赶紧去禀报夫人。

  顾知灼弯了弯嘴角。

  “祖母。”她一抿嘴,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她不给我账册,钥匙!”

  祝嬷嬷:“……”

  晴眉满心赞叹,好厉害,在东厂时,都说,督主擅于玩弄人心,想做的事从来没有做不到的,现在来看,这位顾大姑娘一点也不遑多让,瞧瞧,这轻轻巧巧的,把太夫人推到了前面。

  而且太夫人还明显乐意得很。

  “不怕不怕。”顾太夫人拉住她,疾言厉色道,“怎么,我现在说话不管用了?那你说,你们听谁的,我亲自去求一求,看看行不行。”

  “太夫人恕罪,奴婢绝没有这意思。”

  李茂家的赶紧叫小丫鬟把钥匙和册子拿了出来,足足一大串的钥匙沉甸甸的。

  内院库房的钥匙,共有两份,一份由太夫人收着,另一份就是这个了。

  顾知灼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示意琼芳拿着,自己乐颠颠地挽着太夫人挑“贺礼”去。

  各种药材挑了一大包,顾知灼专捡发霉生虫的拿,叫一个小丫鬟提着,太夫人带着祝嬷嬷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落井下石去了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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