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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最“经济”的做法,也应该是将貌美的女儿养到成年后,许配给高门大户,做妾室也好,继室也罢,这样才能给宋家争取来最长远的利益。
只是把女儿卖掉,能够换多少钱呢?
宋家真的就缺了这点钱吗?
距离宋巧娘被发卖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也就是二十多年而已,很多人都还在世。
譬如说当初从宋贵夫妻手中买下宋巧娘的人牙子,譬如说宋巧娘母亲的娘家哥哥们都还活着。
人证物证都很好找。
事情也很简单。
宋巧娘母亲姓穆,是穆家的幺女,也是唯一的女儿,上头六个哥哥。
按理来说,穆姑娘这样的娘家,绝对不会被夫家欺负,哪怕穆姑娘早死,留下的女儿也不会被苛待。
但问题是穆姑娘太受爹娘宠爱,嫁出去的时候带走了大量的嫁妆,让上面几个哥哥非常生气。
等老两口一去世,就和这个妹妹几乎断亲,妹妹去世都没到场,更别说是看顾她留下来的唯一的女儿宋巧娘了。
穆家人第二天被带到县衙,述说着陈年旧事,语气用词都经过了修饰,却还是能够听到其中的怨气和委屈,以及对自己出现在县衙中的惶恐。
随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一张穆姑娘当年出嫁时候的嫁妆单子。
赵淩从衙役手上接过清单看了看,递给身边的窦荣。
窦荣的第一反应是:就这?
再一想,这些嫁妆来自于这么一个小地主家庭,可能已经是半数家财了。
嫁妆单上的财物,加起来大概有个三四百两。
赵淩是知道这些钱的购买力的。
想想管博澹一个三品大员的孙女出嫁,给的压箱底的银子也就二百两,其它嫁妆加起来也不足一百两。
三百多两能够在神都比较偏的位置,譬如慈幼院附近买上一座小院。
如果是用来置办田产,清江县这里的水田肥沃,价格比较贵,一亩地大概在十五至二十两之间波动,看着只能置办上二十来亩水田不算多,但这些田地一年的出息起码足够养活一个宋巧娘。
母亲去世,舅舅不管,只剩下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儿,只要这个女儿没了,那么这价值三四百两银子的财物,就能归宋贵所有。
不然的话,宋巧娘出嫁的时候,可以把母亲的嫁妆全都带走。
母亲的嫁妆由自己的子女继承。
穆姑娘不在了,那么她的嫁妆就归她唯一的女儿宋巧娘继承。
哦,对了。
“当初他们把我母亲卖了多少钱?”
人牙子一听,原本跪得还算端正的姿势,瞬间无法支撑,软倒在地。
谁能想到,他竟然经手了一名五品官员的生母。
“五、五十贯。”宋巧娘貌美且识字,年纪又是不大不小,适合带回去好好教导。年纪再大一些的想法太多的,反而不好教。年纪更小的容易哭闹。
综合算下来,人牙子给了个非常高的价钱。
当然,他卖给赵王氏直接就是一百贯。
这个价格对于当初的赵王氏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案子人证物证俱在,事实清楚,县令很快就断了案。
宋贵和继室牛氏犯卖子孙罪,杖三十。
宋家侵占宋巧娘财产,责令即日归还。
宋家手头哪里有那么多钱?
穆姑娘的钱财,这么多年早就被用得七七八八。
本来家里的开支没那么大。
不幸的是,他们家出了一个赵大伯赵复一样的人物,就是眼前的宋燕。
宋家作为地主家庭,家中男丁肯定是会送去学堂读两年书的,不说读得多好,起码也得认字,会算账。
到宋燕这个小儿子这里,一来父母肯定更偏疼小儿子,二来宋燕小时候表现得很是机灵,让宋贵夫妻认为小儿子聪明,就一心想供他科考。
考到如今的岁数,连个县试都没摸到边,钱财倒是花出去不少。
他还整天跟一群狐朋狗友玩闹,在府城充有钱人家少爷,让原本宽裕的一家日子过得紧巴巴。
现在的宋家,三四十两能拿出来,三四百两根本拿不出来。
他们也不敢赖账。
要知道如今的官员对于百姓拥有绝对的权力,父母官不是白叫的,可不是赵淩上辈子的人民公仆。
宋家人挨了打,也不敢叫嚣什么不中听的话,只能求官府宽限几日,给他们卖田筹钱。
宋燕这时候毁得肠子都青了,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次的事情可以说全是他折腾出来的。
到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了赵淩说的“走动走动”是什么意思。
他甚至都不知道回去之后会不会被哥哥们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