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极端

  说不清那一刻的感受，耳边是一片刺耳的嗡鸣，刚从沉睡中苏醒的神明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祂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触碰一下自己小勇者的脸。

  赛文看着祂的动作顿了一下，但终究还是没有躲，也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愣愣地抱着自己的孩子，突然有一瞬间开始质疑自己。

  ——他真的适合作为一位父亲吗？

  他本宇宙的两个孩子早已不属于他，而这个宇宙……赛雅不知所踪，现如今赛罗也不知生死地躺在了这里，不知是否还能不能拥有未来？

  他懦弱又偏激，他软弱无能又偏执成性……这样的他真的适合作为孩子的父亲吗？

  诺亚的指尖触碰到小孩儿的脸上，触及到了一片冰凉。

  其实并没有太凉，但是诺亚却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他的小勇者是大宇宙最炽烈、最耀眼的那抹光辉，现如今却好像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宛如彻底熄灭的恒星。

  在一片寂寞之中，忽然有哭声传来，始终阻拦在新生代面前的屏障终于破碎，被屏障保护着的光之国也在这一刻显露了出来。

  “表哥！！！”

  “西秀！！！！”

  泰迦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只看到了他那向来张扬的表哥安静地躺在那里，无声无息。

  眼泪似乎是凭借着本能地在落，他呼唤着自己的哥哥，可那个始终会回应他、宠溺地看着他的哥哥却没了回音。

  一片混沌的大脑让他不知道自己喊出来的声音是什么样的，但他听到了自己身旁泽塔的声音——

  尖锐到凄厉，悲哀到刻骨。

  他们被一道屏障阻拦至今，他们被拦在了战场之外的观众席上，他们拼尽全力也没能突破阻碍，于是……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太阳陨落。

  群星追逐太阳，而现在……太阳沉睡了。

  以最快速度跑过来的泰迦伸出手，他第一次抓住了自己哥哥的手，可是这双现如今毫无温度的手却又让他在一瞬间如坠冰窟。

  “尼桑……你明明说过不会有事的……”

  你骗我。

  你骗我！！！

  而站在泰迦身旁的泽塔握着自己师父的手，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没有歇斯底里的崩溃、也没有撕心裂肺的哀嚎……

  那些强烈的、悲痛欲绝的情绪在这一刻似乎通通与他剥离了开来，只剩下了眼中似乎永远流不尽的泪昭示着他的哀痛。

  一个安静到诡异、一个崩溃到疯魔，偏偏又都是和平时完全相反的性格。

  向来直白闹腾的那一个一片死寂，向来活泼却又不失沉稳的那一个歇斯底里。

  宇宙里没有雨、更没有细碎的光粒子，而这一刻，宇宙里飘起了洒满光粒子的雨。

  “赛罗……”银河轻声呼唤着，他愣愣地站在那里，周围是和从前一样虚无的真空，可这一次他不会再孤寂。

  他的身旁站着他的同伴，他的周围有他托付生死的挚友……可是这一切的最初是那个少年前辈带给他的，而现在这个看似完美的结局则是那个还没有成年的少年前辈承担了所有代价换来的。

  这个结局看起来还算好，牺牲一个拯救了全部，看起来像是一个……个人英雄主义的、被世人所接受的结局，可是他不接受。

  ——他，不，应该说他们都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在诺亚还在检查赛罗现如今的情况的时候，抱着赛罗的赛文忽然开口，“您能救他的，对吗？”

  他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将自己怀里的小孩儿递给了诺亚。

  “在我的宇宙里，也是你们救了他，如果当真如命运所说我们两个宇宙的命运一模一样的话……这里的你们应该也可以救他。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甚至可能比起我，赛罗更喜欢您，让他跟随您吧。”

  ——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泰迦和泽塔闻言瞬间抬头看了过来，“求您救救他，我们可以帮忙的——我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求您救救他！”

  他明明是英雄啊，大宇宙的英雄不该落得这样的结局。

  始终站在新生代里的捷德擦去自己眼中似乎落不尽的泪，在这一瞬间突然恨了起来。

  ——对呀，他的赛罗哥哥明明是英雄啊。

  为何英雄总是不得平安？

  为什么啊？

  这不公平……

  他们都听到了赛文的话，他们都加入了这向神的祈求之中。

  “你们不用求我的，”诺亚叹息着，他抱着自己怀里的小孩儿，轻轻地扯着嘴角有点苦涩地笑了笑，“这是我的小勇者，我当然要救。”

  只是……

  “只是他的本源已经消耗一空，”只剩下这一具伤痕累累的躯壳，所以才没有立刻回归等离子火花——因为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回去的了。

  “我需要为他重铸本源，而且他的灵魂也随着刚才的那一击散在了时间里，需要去收集，你们……愿意帮忙收集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