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我是说，你这样子羞辱人家，以后做任务会很难办。】

  在攻击袭至时叙的前一秒，他仍是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被无视的感觉令祁朔心头火起，想着这人马上就要狼狈地爬不起来了，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少年微抬的眼睛。

  时间在那一刻仿佛放慢，周围的一切景象与人声都模糊，只剩下那双黑凌凌又深邃的眸子，时叙上扬的眼尾让他有种正被睨着的错觉，少年的眼神玩味又冷淡，仿佛那个即将沦为败者的人不是他，而是自己。

  那一瞬间，他隐约捕捉到对方眼瞳的深处掠过一抹淡金色。

  强悍可怖的重压在那一刻轰然坠下。

  他的脊背像托着一座大山，浑身的肌肉都在因此痉挛战栗，超负荷的重量令他的骨头发出细微的哀鸣，他膝盖一弯，身形不受控制地矮下几分。

  事情的转折过于猝不及防，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人群惊愕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们宁愿怀疑自己的眼睛，也难以相信这一切。

  被压制的那个人，竟然是祁朔？！

  祁朔喘息着，只是短短几秒，他的身体就疲累得难以忍受，他试图聚集起精神力抵抗，但却如同用筛子去打水一样徒劳无力，祁朔紧握成拳的双手抵在腰侧，从掌心渗出的血染红了指甲。

  视野里，他只能看到对方朝他走近的鞋面，在离他不到半米的距离停下了。

  那人穿着训练后尚未脱下的长靴，高跟，鞋面锃亮，暗红的排扣交错收紧，漆黑的皮革紧紧包裹住脚踝，走线笔直凌厉，往上是修长紧实的小腿，黑色长裤完全扎进筒口，祁朔的视线停留在他膝盖的位置，再无法挪动分毫。

  屈辱感令面颊一阵阵的发烫。

  汗水流进他的眼睛，模糊视野，连带着听觉和大脑都仿佛一并模糊，时间煎熬得如同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终于，少年的嗓音自头顶传来，像抛给溺水者的一根稻草。

  祁朔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他声线散漫慵懒，咬字却好听，像一只手优雅地拨弄琴键，又肆意地在他的脑子里拨弄过去。

  时叙的语气带着些许困惑。

  “祁朔，不就揍了你那三个跟班么，至于急成这样？”

  “你放……”

  最后一个字在舌尖滚了滚，多年贵族教育的涵养让祁朔没将那个爆破音发出来，喉间涌起血腥味，他抖着身子吐出一口气，艰难地吞咽了下去。

  重压下，他猛地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额角的青筋因隐忍而凸起，嗓音沙哑，每一个字都是从紧咬的牙关间挤出来的：“说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时叙缓缓打出一个？

  且不论对方是怎么听见自己在背后蛐蛐他的，就算听见了——

  时叙敲系统：【我今天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吗？】

  系统：【经检测，宿主说的唯一可能调动对方情绪的话为“祁朔？让他来，谁揍谁，还不一定呢”，但我想这应该不是造成祁朔怒气值如此之高的原因。】

  时叙沉思。

  时叙的目光捕捉到人群间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正是赵理三人。

  他们之前还在看热闹，现在却是一副想要偷偷溜走的模样，没过几秒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联想到中午食堂发生的一切，时叙心中已有猜测，目光投向直冒冷汗的祁朔，想着这人真是天真得可以，别人说什么他都信。

  他无声收下几分精神压制：“抬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