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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不方便。”

  驿站老板有些为难:“可是……”

  贺维安站起身,打开了门。

  他直面那几个官差,在怀中拿出一张碧绿色的令牌。

  “宁州刺史密令在此,谁敢造次?!”

  驿站老板一惊,之前确实有风声,说朝廷会派人出京办公差,可他绝对没想到,自己这又小又破的驿站里也会迎来这样的大佛。

  他提着灯笼,慌忙道:“小、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惊扰大人了,大人饶命!”

  贺维安看向那几个身披铠甲的官差。

  “本官也是你们能搜得的?还是说,你们怀疑本官窝藏逃犯?”

  官差们面面相觑,在门外踌躇了一会儿,便道:“原来是刺史大人,失敬失敬,冒犯了。”

  他们很快阴着脸,四散离开。

  驿站老板一脸谄媚:“草民愚钝,不知刺史大人大驾光临,还请大人见谅。刺史大人若有什么缺的,尽可跟草民说,草民必定……”

  “不用。”贺维安拒绝了他,“本官身怀朝廷密令,无事不许带人来打扰。”

  驿站老板连连点头称是,哈着腰走了。

  贺维安回到屋内,将门关上。

  他快步走到床前,关切地道:“没事了,不用担心的,明夷。”

  谢明夷的眼圈却迅速红了,他一动也不动,紧紧抿着苍白的嘴唇,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成串的泪珠扑簌簌地落下来。

  贺维安看到他这副模样,登时有些着急,又不敢直接问谢明夷原因,怕伤着了他,只能将语气放到最软,几乎是像哄人:

  “明夷,不哭了,不管你有什么想做的,尽管告诉我,别哭。”

  谢明夷却突然扑进他怀里,衣袖滑落到肘窝,温热的小臂搂住他的脖颈。

  他的脸紧紧贴在在贺维安肩头,崩溃大哭。

  谢明夷像极了一个无助又任性的孩子,不管不顾,只想将自己的满腹委屈都哭出来。

  贺维安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更没与他有过如此紧密的举动。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手停在半空中,最后下定了决心,才拍了拍谢明夷的背。

  “有我呢。”

  贺维安的眼眶有些生涩,语气轻柔地道:

  “我一直都在,明夷什么都不用担心。”

  谢明夷的肩膀直发抖,手紧紧攥住贺维安的衣服,轻轻缀泣着道:

  “我讨厌这里,我讨厌这里……”

  贺维安鼻腔发酸,一下一下拍着少年的背,耐心道:“讨厌这里,我们就一起离开,离这里远远的。”

  谢明夷身形一僵,他抬起头来,满脸的泪痕。

  他抽噎着说:“你当上宁州刺史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贺维安拿起手帕,动作轻柔地为他擦去眼泪,道:“不是什么大事。”

  他一边帮谢明夷顺气,一边说:“眼下,京城是不能待了,你随我一块去宁州,到时候天高皇帝远,也就不怕什么了。”

  谢明夷的眼神有些黯然,“你都猜到了吧。”

  贺维安虽然不忍伤他,却也不得不点了点头。

  白日里,他便知道了宫中的巨变。

  皇帝驾崩,留下一道圣旨,令九皇子登基,登基大典定在国丧之后。

  虽然没有一丝消息是有关于谢明夷的,但见他受这样重的伤,以及坊间种种关于皇后的传闻,真相到底如何,贺维安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谢明夷抱着腿沉默了一会儿,下巴搁在膝盖上,眼神飘忽。

  他闭了闭眼睛,“我跟你走。”

  屋外,寒风凛冽,一场雪又即将到来。

  “再也不要回来。”

  ——

  翌日,贺维安正在院内扫雪,明明是寒冬腊月,身上却出了些热汗。

  谢明夷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一张斗篷将自己过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张有些病恹恹的小脸。

  贺维安将扫帚撂在墙根,便走过来,眉眼温和,道:“怎么出来了?这里是风口,小心着凉。”

  谢明夷道:“我知道嘛,所以穿得可厚了,你看——”

  说着,他转了个圈。

  贺维安一看,确实穿得很臃肿,像只枝头的小肥雀。

  想到这个比喻,他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谢明夷也笑笑,站在这难得的冬日暖阳之下,心头的伤痕似乎都减淡了些。

  他目含忧伤,轻声道:“就算是为了孩子,我也要赶紧好起来,不然他就太可怜了。”

  就在此时,贺若昭小跑过来,有些气喘吁吁地举起一个药瓶。

  “鱼霏草……找、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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