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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夷毫不畏惧地直视他,语调冷静:“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不可能真切地害怕孟怀澄。
孟怀澄变化再大,他也是孟怀澄。
孟怀澄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微微俯身,在一个适当却又暧昧的距离停下,两个人谁也不让谁,在温热的呼吸交织间,悄无声息地对峙。
直到孟怀澄眯起眼睛,笑意全无,脸上逐渐染上癫狂。
“因为,我随时都会杀了你。”
谢明夷冷眼打量着他,干脆握住他的手腕,将匕首往更深的地方刺去——
孟怀澄却急急收回手,匕首猛地偏转了方向,蹭过谢明夷腹部的,只有顿刀的一侧。
谢明夷打量着孟怀澄,抬起下巴,微微一笑:“你不敢。”
他的模样云淡风轻,仿佛刚才的惊心动魄只是玩伴间的打闹。
“啪嗒”一声,孟怀澄脱手,匕首掉落在地。
他漫不经心地牵扯出一个笑,随即对上谢明夷的眼睛,神情认真又执着,带上了几分谁也不信的深情。
“央央,你错了,我不是不敢,是不舍得。”
听到这话,谢明夷险些被逗笑。
孟怀澄料到了他的反应,脸上并无半分异色,他只佯装正常地抬起手,表情虔诚,嗓音放轻,透着似有似无的虔诚:
“央央,跟我走吧。”
谢明夷刚想说什么,却见一阵白色的烟雾在眼前飘起,很快钻入鼻腔,他的意识瞬间昏沉起来,两眼一闭,便忍不住栽倒下去。
孟怀澄扶住了他,任凭他的脑袋倚靠在自己肩头,就像是年少时玩累了、睡着了那样。
天边的乌云渐渐遮住月光。
暗涌的夜,笼罩住京城浮华万千。
第95章 惊鸣 是因为陆微雪,穆钎珩,还是那个……
夜越深, 空气越沉闷。
暴风雨瞬间席卷而来,偌大的皇宫,处处是压抑的气氛。
灯火通明的金龙殿内外, 宫人们皆低头不语, 急匆匆做自己份内的事, 唯恐一不小心,便断送了性命。
殿门开了,一个浑身乌黑的人走出来, 是里耶, 他身上裹得比任何人都严实,只露出脖颈处青白的皮肤,身上弥漫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气。
雨幕中, 萧钦朗执剑而立, 如一座巍然的山。
见里耶出现, 他只微微抬了一下眼,任凭豆大的雨珠落在头盔上。
在他的身后, 还有数百御林军。
黑压压的一群, 给人极重的压迫感。
里耶面露不悦, 冷声道:“一群蠢货,下了大雨, 还不快滚回房里去。”
萧钦朗的表情无一丝波澜,只回道:“陛下未醒, 末将等不能离开。”
里耶忽而一笑, 有些意味深长地说:“没想到你们中原人里,还有这么忠心的。”
雨水顺着冷峻的鼻梁滑落,萧钦朗神色平淡,没有再作回答。
里耶正欲关上门, 却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内侍神色慌张地跑过来,低声道:“大、大人,怀王求见陛下。”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里耶眉头一拧,直截了当道:“陛下见不了他,让他滚。”
“可是怀王就在宫门等待,拿着……拿着先帝的令牌,说……”
见内侍支支吾吾,里耶不耐烦道:“说什么?”
“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里耶眼神一凛,怒极反笑:“谁给他的胆量?”
内侍早被雨淋成了落汤鸡,此刻冻得哆哆嗦嗦,听见里耶严厉的语气,心里更是一哆嗦,忙把什么都交代了:
“与他同来的,还有,还有宁州刺史贺维安、前丞相谢炽!”
雨水顺着内侍畏惧的表情蜿蜒而下,浓重的夜里,他的声音在回荡:
“他们……他们说要诛大人您,清……清君侧。”
里耶愣了一下,面上的表情竟有些茫然,仿佛没听懂内侍在说什么,又好像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东西,不可思议。
雷声隆隆,天边电闪,恰好照出他表情的变化。
内侍跪在雨里,头低得不能再低。
里耶笑了,笑得轻蔑,直言道:“好啊,他们想杀我,那就来吧,既然你们都怕那个令牌,那就放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他们——”
他突然噤声不语。
因为就在这时,他听见冷刀出鞘的声音。
萧钦朗的手握住了刀柄,将那把砍了无数乱臣贼子的刀,拔出了一点。
只一点,寒光乍露,令人胆寒。
里耶脸上的笑渐渐僵住,最后全部消失。
他阴着脸,唤了声:“萧统领。”
隔着厚厚的雨帘,在忽明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