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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在大荒无拘无束过的这些年,早就不记得规矩是什么。他只觉得这个天界,哪里都看得他生厌。

  两人于是一路安静,到了璇玑宫门口,飞翎在外面相唤,恂奇既然坐在外面,便先直接自己打起帘子跳了下去。

  彤华原本是要自己出来,却见恂奇径自回过头,对她伸出了手。

  他明明听见她说定世洲有规矩了,但他的目光和动作里都闪烁着故意,他就是故意要这么干。

  飞翎明显没想到这位神君居然是这样的性子,惊讶之下给彤华使了好几个眼色,提醒她在内宫要谨慎行事。

  彤华想要拒绝他动作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又被他那个挑衅而不屑的目光逼了回去。

  规矩。

  哪儿的规矩呢?

  这已经到了璇玑宫,是她的宫中了,难道她便不是规矩了吗?

  彤华咬了咬牙,想,她都已经让他上了自己的辇,和自己行了一路,真要说规矩,她和他之间哪里还有什么规矩,便直接将手伸了出去。

  飞翎脱口喊了一句“少主”,但恂奇已经上前去握住了彤华的手。

  彤华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很轻的笑声,下一刻,恂奇那只手使力将她拉了一把,她重心不稳跌了出去,正被他臂弯接住,而他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托住她膝弯,竟是径自将她从云辇上抱了下来。

  转身之间,她烟红色的裙装轻轻扬了起来,绣缀着浅金的裙边在阳光下荡漾出好看的光泽,生动又张扬。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了她,又将她稳稳放在地上,这才低下头来,用很低的声音问她道:“没有规矩,轻松多了,是不是?”

  他离她还很近,她看见他眼中有自己的样子,那目光里分明是含着笑意,他唇边也咧着坏意的弧度,这般故意地做下这事,才放开了她。

  彤华不自觉退了一步。她没有回答他,但事实是,她这样没规矩地做了这些事,确实心中非常快意。

  哪怕她知道接下来平襄就会知道,接下来自己就要去见她,接下来也许就有许多可见的或者不可见的教训在等着她,但在这一刻,她油然生出了一种打破规则的痛快。

  飞翎上前来提醒,彤华这才从他那一笑里回神,问道:“安排了何处?”

  飞翎道:“尚丘殿。”

  彤华想了想,道:“去明台殿罢,敞亮些。”

  她目光落在他身上,心里想着反正已经这样了,居然胆气不消反盛,更生出一种豁出去了的魄力,又一次上去捉住他的衣袖:“走罢,带你去住处。”

  恂奇又一次笑了,脸上有血污,披头散发的,看起来煞是狰狞凶恶。仙官与仙侍们非常紧张地看到他擒住了自家少主的手,往明台殿去了,忙忙往那边追去,又去让仙侍通风报信。

  明台殿是璇玑宫中最绝佳的一处景致,度过红墙院门的阻隔,入目便可见得一片繁花秀木,而明台便是建在其上的一处空中楼阁,因有障眼法的缘故,看着极高,并不显得逼仄,反倒通透别致,很是坦荡开阔。

  彤华拉着他向前,脚下浮出云梯,引着他往殿内去。

  恂奇走在她后面,入目便只能看见明澈阳光下她的背影,在这里有些晃得他头晕目眩,脑子仿佛都不太会动了,就只剩下足下亦步亦趋,一十八步踏上殿前青砖。

  另一位仙官慎知已站在殿前:“见过少主,殿中已收拾妥当。”

  她已听了消息,此刻也见了恂奇,又非常得力地补充了一句:“药浴已经备好,现在便可引神君前去。”

  她是从飞翎那边得了信,连忙带着仙侍过来整理明台殿的。

  此处并非是空置,彤华也不是一直住在自己的寝殿,有时观景玩乐若是疲累了,便直接住在此处。所以这里常备的东西都有,迅速整拾一番,便可居住,倒也不算多么无措慌乱。

  彤华应声,又这么拉着他去浴房。那浴房也极大,一个下嵌式的浴池,不知能塞下多少人去。因提前得了慎知吩咐,此刻池中热气氤氲,两大匣的冰薷莲融化在里头,引得热水微微变了奶白色,还散着微微的清香。

  浴房没有留仙侍伺候,只怕恂奇不自在,便将他独自留在里头。恂奇先是在在浴池边探了探,确定里面的确都是可以治伤的灵物,便也没有犹豫,将脏衣解了丢到一旁,将身上的伤口全部都浸在了水下。

  那水为了化开药物,温度有些高,刺激得他伤口有些泛痛,但他不是娇气的性子,再加上心中有些将来的盘算,急需将伤尽快养好,所以硬生生忍住了坐在水里。

  他闭着眼,开始借外力运转体内神力,来尽快恢复。也许是因为此处太过温暖安逸,又或者是因为他多日不眠不休,此时实在太过疲惫,就这么闭着眼,居然就睡了过去。

  梦里他依旧还在大荒神洲。一会儿是少年时和亲近的友人们一起嬉笑玩闹,一会儿是牧弘死时看着自己的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会儿是苍茫大地浑厚的落日余晖,一会儿是尸横遍野无处容身的干涸之地。

  然后那些都如烟岚一般地散尽了,他周遭忽而变成了一片宁静空旷,连时间都仿佛是停滞了一样。花开着,却永远停留在开着的时候,没有含苞,也没有凋落,世界温柔宁静得就像死了一样。

  他在其间悠悠荡荡,终于看到了一处寂静院落。他走上前去,从那扇半推开的木窗之下,看到一道红色的裙摆。

  这一道唯一的亮色,卷着他的目光不再离去。他情不自禁便要走近了,走近了,然后那一幕又倏然水月镜花般被他的脚步打乱了,变成了一潭泛着涟漪的池水。

  那水面荡荡悠悠,从中显露出了另一种景象。他看到了自己在往生潭中看过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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