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0

旁边有个商场,临街门头是个金店,这伙人很有可能一石二鸟。

  他估计的没错,部署的当天下午,那帮人就行动了。我躲在对面楼的楼顶,看着瞄准镜内出现了一个跛脚的男人,他穿着皮夹克,怀里搂着一个精怪的小女人,女人用手指勾他的下巴,看着金店撒娇。

  我的大脑仿佛被导弹轰炸,在一瞬间夷为平地。那个男人我见过,当年在队里,杨斌最大他最小,我们九个人按龄排辈,我是老三,他是老九,后来老九因为犯事受了处分被撅了出去,听杨斌说他气不过南下了,不知道干的什么,好像挣了点钱,日子过得不错。

  没等我反应过来,金店里传出两声枪响,我看着银行门口的几个便衣警察冲了上去,对方的人也收到了信号,装作顾客混在里面,当时我耳朵里充斥着叫嚷声、呼喊声、尖叫声。我俯下身屏住呼吸,在瞄准镜里找人,不是老九,是郑长青。

  他站在边上疏散群众,身体转得像陀螺,不知道收到什么消息,他突然逆着人群冲进到店门口的警车旁。

  匪抓了两个售货员,薅着头发扔在一起,两个可怜的女人抱着彼此,肩膀抖个不停,老九的皮鞋踩在她们脸上,旁边的女人指挥几个年轻的小子装货。老九拿着金店营销用的麦克风冲着人群喊:“谁是李富德?”

  郑长青应答一声,拿着喇叭站出来,问他们条件。

  老九人精,他躲在店里的大佛后面不出来,我保证不了成功性就不能开枪。匪的条件很简单——把货带走。

  郑长青先假意交涉,让他放了人质,自己给他准备车,但这套在港片里都玩烂了,老九不信,说要带售货员一起走,做保票。

  庸俗的戏码上演,郑长青放了枪脱了衣服,想用自己一换二,老九不同意,嘴里骂着脏话,郑长青反过来笑他蠢,要抓他的是警,警会保自己人。

  可能是觉得他的话有理,也有可能是为了速战速决不再僵持,我看见郑长青走了进去,那两个女人搀扶着跑了出来,三个人在金店门口相聚又分开。李富德搂住人质,“李富德”变成人质。

  老九从后面环住郑长青的脖子,手枪顶住他的太阳穴,那是一把土枪,就算不扣动扳机也有走火的风险。我静下心来默数,屏蔽外界的干扰,直到看见老九的全身,我知道我该动手了。

  行动前我们达成一致,如果抓到人争取留活口,老九和郑长青贴在一起,别说留活口了,不伤到郑长青都难。东文的冬天还没过去,额头上发的汗都是冷的,我不敢喘息,眼头都揪在一起。

  市中心高楼林立,我还有三步的机会,就在这时,我感觉郑长青瞟了我一眼,还点了点头,我悄悄挪动枪口,对准了老九的脸,扣动扳机。

  老九被击毙,同行的几个人被拿下,郑长青的耳朵被子弹擦了,流了一滩血。我收拾好枪,飞速跑了下去,冲到担架前搂住他哭。是嚎啕大哭,喊得周围的人都发懵,他嘴唇发白说不出话,只把手扣在我头发上,硬挤了一个笑容。

  我们以为的胜利并没到来,十五分钟后有人报警,说城南的储蓄所被抢了。

  好一个调虎离山。

  李富德带着我往那边赶,我心里放不下郑长青,坐在车里频频回头看,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握住我的胳膊,“你做的很好。”

  我有点生气地瞪他,我恨他把长青推出去,明明那些人想要的是他的命。

  这头的情况更糟糕,保安的尸体横在门口做路障,银行里传出不要命的笑声。李富德放了一枪,里面出来了一个端枪的大个儿,我们快速隐蔽起来,我躲在后面瞧了一眼,又懵了——那是老八,当年他和我最好,但因为看不惯我和杨斌的关系反目成仇了。

  里头又出来两个人,端着枪乱射,我和李富德背靠着背贴在一起,准备找机会杀出去。

  这次我要拿活的。

  那天战况激烈,我们牺牲了两名警察,还有三人受伤。我摘下老八的面罩,他瞪圆了眼睛,可能没想到会是我。

  “老九死了。”

  “我杀的。”

  我随着受伤的同事去了医院,刚进门我就打听郑长青在哪,他脑袋缠着纱布坐在病床上,我眼泪流下来,梗着嗓子和他道歉。

  他问了那边的情况,我瞒着没说,只留下一句要回市局帮忙就走了。

  老八见到我很意外,他没了当年那种英气,反而看起来像个地痞。李富德带着我亲自审他,没想到刚坐下,他就问道:“你不跟他了?”

  我没接话,打开笔记本,他翻着白眼笑我,“二倚子,让人干□□干傻了。”

  李富德听了这话,转头用怪异的眼神看我,老八不依不饶,嘴像放炮似的,“你不知道吧,这小子喜欢男人,以前老受欺负,后来给我大哥送屁股才活出样来,你要是他上司也小心点,说不定早盯上你了。”

  我气愤不已,怒火顶着天灵盖,没想到在发作之前,李富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上去就给了他一巴掌。那声脆响打在我胸口,把多年淤积的血散开。

  宣判那天郑长青出院,我翘了庭审去接他,左手拐着盆右手拎着包,活像回家探亲的小媳妇。

  当天下午李富德也赶过来,刚进门郑长青就跳到他背上,我在厨房里做饭,怕油烟跑出去,特意关上了门。

  几道菜上桌,郑长青的表情有些复杂,我关切的问怎么了,他又笑着说没事。我转头朝李富德摆口型,他也捂着嘴摇头,本来皆大欢喜的一顿饭掺了点奇怪的情绪。

  事情有了了结,为了庆祝,郑长青拿出了他存了好久的二锅头,几杯下肚,我们开始撒起欢来,李富德站在客厅里扭秧歌,我拿着屉布当手绢,在他旁边唱《小拜年》,郑长青拍了好几张照片,捂着肚子坐在地上。等到一切谢幕,我扶着李富德去沙发,郑长青拉着我回卧室,三个人嘴里都嘟嘟囔囔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