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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之财”。
每逢廿二的寅时,村民汇聚在财神庙打麻将,赢的钱就是赢了,但输的钱都要放进麻将箱里。
一过寅时,麻将全部放入箱中,钱压在最底下。
等到所有人离开,财神就会收走这些“不义之财”。
“这些钱的去处?”
“充公,以后村里有什么大事,需要大家用钱的,或者哪家婚丧嫁娶,会拿出一点做整个村子随的份子。”
“公正无私的财神爷,既然如此,怎么不修修神像?”薛潮又仰头看向破旧的神像,如果不是进门时写着“财神庙”三个字,就凭这张五官已经淡去的脸,根本看不出是哪位尊神。
而且财神庙还修在村门口,没有供在村里,好像也没有那么尊敬的样子。
呵,怕是有些鬼东西一家独大,连人家财神爷都挤兑!
“神和俗人怎么能一样?财神爷祂老人家的一个顽石肉身而已,石头和金子都困不住,撒我们一眼就是大恩大德嘞!”
老妇人转向薛潮问:“你是来拜财神的?”
“财神爷谁不喜欢,像您说的,看见了当然要拜拜。”薛潮说,“不过听您的意思,这还能拜其他的?”
老妇人掀开一点眼皮,浑浊的眼珠转动:“万物生灵,自有神明,生火请灶神,出海拜海神,求财问财神,路边的一石一草都有功德,看你想求什么,你是为拜什么而来的?
“最想拜的已经拜了,我就是求钱来的,听说最近你们闹怪事?”薛潮笑,“别看我这样,也有一些‘鬼见识’的,鬼也会求神,人也会求鬼,不一定能帮得上忙,但也能出出主意。”
老妇人眯着眼睛看他,忽而咯咯地笑了,像刺啦刺啦撕下树皮,转身带路:“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不过你说得对,人鬼神哪儿就那么容易分得清?你和我们村长聊一聊吧!”
薛潮跟在老妇人身后,观察这座被雪装点的村庄,他发现挨家挨户的门口都挂着签筒。
不只住的人家,可以称之为一个地点的地方都放着一个签筒,比如水井、鸡圈、雪中湖岸、耕地等,几乎无处不在。
“这雪下几天了?”
“前天就开始下,今天会停。”
“您怎么知道?”薛潮听她笃定的语气,问。
“神灵指路,自然知道。”
“这又是哪方的神灵?”薛潮灵光一闪,“签筒?”
老妇人点头:“每日卯时,签文会给出神灵的指示。”
说着,她闭上眼睛,合十双手,又虔诚地拜了拜:“我昨夜向神灵祈祷,希望今天雪停,今早一出门,掉出的签文是上上签……今天雪一定停。”
卯时就是太阳刚升起,天破晓的时候。薛潮又问:“每晚可以向神灵许愿?许什么都可以?”
“贪心可不好,对神灵应该心怀感激。何况大雪丰年,今儿收成不愁,有吃有穿,儿孙也有儿孙的福,哪儿就有那么多的愿望呢?只是我这腿不大好,冷久了就打颤,只能求红白爷疼呵了。平日即便没有请求,每天神灵也会指路,告诉我们吉凶。”
薛潮明白了,听着像每日运势,早起出门,地上就有一签,是个提醒,吉则多行,凶则慎行。
至于这个红白爷……想必就是某位倒霉催神了。
他明知故问:“红白爷是哪位神仙?这么灵验,我该拜拜。”
“祂不喜打扰,但如果你诚心诚意,马上就能拜了。”老妇人领着他,停在一个大宅子前,说,“村长家的祠堂就供着这位爷。”
第120章
村长家一看就和别人家不一样, 不是砖石垒的,也不是土瓦房,是气派的四进院落, 这宅子必定上了年头,黑漆漆的群瓦在白雪之中沉静、威严,像镇山的石。
不像是村长的家,像某个富豪老爷的别院。
财神爷收的那些不义之财, 最后不会都填进这个大院子里了吧?
院子没有匾,也没有对联,沉冷冷一片,如果不是有一扇墨黑的大门,就像一面沉默的墙。
墙柱也绑了一个签筒。
薛潮敲门,没有人应, 老妇人也敲了两下,然后推开门, 一个穿着袄子约十四五岁的少年躬身走来, 听了老妇人的话,迎薛潮进门。
没出一进,他就看到零星几个同样打扮的少年少女在干活, 打扫庭院、晾衣服、端碗筷……
村长不仅住古老的大豪宅,家里还有一堆少男少女做下人, 这真是个老爷!
“你们是什么人?”薛潮问。
少年一直低着头,眼不看四周, 只盯着前方的路, 秉承着恭敬的姿态,安静地走。
对于外来者的误解,他见怪不怪, 平铺直叙地回答:“我们是神的侍从。”
薛潮恍然大悟,在这深宅大院儿当老爷的不是村长,是某位邪神。
他鄙夷,平日有手有脚,到处晃荡惹人嫌,今儿又娇贵了,还要一群没成年的小屁孩儿伺候祂,什么毛病?
院子里的砖石都是墨色,像坠进了这片惨白,黑压压的一片底。
薛潮跟在少年身后,走向院子的深处,像走在遗像的世界里,院子很大,但人很少,他们走了两进,只有零星几个沉默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