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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他的。
穆钎珩松了口气,谢明夷还活着就好。
他跟摊主打听谢明夷的行踪,摊主却敷敷衍衍的,不过多问了几句,便不耐烦了。
穆钎珩知道,他多半是贪恋财物,压根没注意到谢明夷往哪去了。
突然来了个奇怪的人向他指路,他想都没想便跑过去。
跑出两步,穆钎珩又返回来,气喘吁吁地跟兔子面具说:“谢谢。”
兔子面具依旧没有回话,只怔怔地望着他额间绛红色的抹额,以及上面水滴形状的珍珠。
穆钎珩没看出他的眼神,道过谢后,便马不停蹄地往那个方向赶。
陆微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摘下兔头面具,露出一张俊美无暇的脸来。
谢明夷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头有种酸酸涨涨的感觉。
他从未想到,这一晚,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顺着陆微雪的视线望去,远处的巷口,穆钎珩正背着小谢明夷出来。
谢明夷张了张嘴,他还能想起十多年前那天,他在穆钎珩背上说的话——
“穆钎珩,你干嘛要和我走散?”
“穆钎珩,你怎么来这么晚,这么慢,你还有什么用?”
“穆钎珩,我感觉我快要死了,我好难受。”
“穆钎珩,你救了我,我给你一个铜板吧,一定要收好,收好……”
谢明夷的心像是被人用小刀挖空了一块,一点一点地滴血,抽痛得厉害。
陆微雪整个人都隐匿在阴影里,看着小谢明夷双颊烧得通红,紧闭着双眼,在怀中摸索出一块铜币,塞到穆钎珩怀里。
穆钎珩背着谢明夷的身影渐渐远了,陆微雪眼眸中的孤寂越发浓重。
裹挟着雪粒的风刮过,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纤长浓密的鸦睫上。
他垂下眼眸,敛去一切心绪。
天边泛起鱼肚白,上元节熙熙攘攘的气氛,也渐渐散去。
陆微雪转过身,走的是与人流相反的方向。
谢明夷刚想跟过去,眼前却有一道夺目的白光闪过。
下一瞬,意识全无。
隐约中,似乎有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脑中响过——
【原告精神阈值恢复中……重新连接……连接进度……百分之六十……百分之九十……】-
丞相府。
蝉鸣阵阵,树影婆娑。
一双绣金黑靴踏进书房,搅扰了多日的清静。
谢炽只是看着手中的书卷,眼都未抬。
孟怀澄面带笑容,望着许久不见,而已有些衰老的男人。
“伯父,您自己走,可以吧?”
谢炽放下书,站起身来,看向孟怀澄身后大理寺的人,黑压压的一群,给人的压迫感极强。
他不是没有见过抄家的情景,那些被抄家的官员多半脸色煞白,被吓得疯疯癫癫,有的甚至前后失禁,在光天化日之下丢尽颜面,搞得场面污秽不堪。
想来都跟这些大理寺的官兵脱不了干系。
谢炽微微一笑,神色自若地合上书,站起身来,仿佛早就料到了一般,此刻似有朗月入怀,一身轻松。
他看了眼孟怀澄这位不速之客,淡淡道:“宣平侯如今威风八面,谢某不过是个闲人,担不起侯爷的一声伯父。”
一句话,便是要与他割席。
孟怀澄的笑容有些僵化,他抬了抬下巴。
“谢大人,请便吧。”
谢炽一声不吭,掠过他,大步离开。
孟怀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眯起了眼睛。
赵恒站在他身后,道:“侯爷,抄家可以开始了。”
孟怀澄点了点头,官兵们便分头行动。
他忽而一顿,道:“别进他的院子。”
赵恒一身大理寺少卿的装扮,他能有今日,少不了孟怀澄的提携打点,自然心知肚明孟怀澄指的是谁。
他道了声“遵命”,便随官兵们下去了。
孟怀澄循着记忆,独自走向谢明夷的院落。
踏过月洞门,移步换景,满园的珍草奇花迎着微微的夏风,在灿烂的阳光下生长得极为繁盛。
整座丞相府都保有江南的建筑风格,谢明夷所住的地方处在府邸中南偏西的位置,院子大过民间寻常富户的整座房子,里面的房间一个套一个,令人惊叹的景色也不少。
孟怀澄从前来过许多次,每次来,都会发现,这里又添了新的布置。
而谢明夷好似全然注意不到,对任何珍奇宝贝都提不起兴趣。
说不羡慕都是假的,孟怀澄曾经也处在自尊心极强的年纪,他看着谢明夷动作随意地展开画卷,不小心将贵重难得的狼毫碰落时,甚至膝盖发软,想要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