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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接。

  谢明夷呢,只是沉浸在画里,满不在乎将笔踢到了一旁。

  每每去过丞相府,再回到一日破败过一日的侯府时,孟怀澄便觉得,自己好似从仙境历练了一遭,现在又回到了凡间,心中不免有股躁郁之气,久久难以纾解。

  渐渐地,羡慕便转换成了嫉妒,再后来,嫉妒又不知怎么的,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贪恋。

  不是贪恋滔天的富贵,而是直接贪恋谢明夷这个人。

  再来到这个地方,孟怀澄的心境早就变了,他以为自己会忍不住摸摸屋内架着的那把镶嵌宝石的剑,但是没有,他现在有了目空一切的资格。

  院子的主人许久不归家,但明显日日有人来清扫,一切都还是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听说谢炽被软禁后,便遣散了所有下人,想来是爱子心切——谁能想到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竟然会不辞辛劳地打扫儿子的房间,日复一日,从不间断。

  孟怀澄踩着猩红的毛毡,在寝房中转了一圈。

  他的目光掠过那架做工精巧的床,他还记得,谢明夷初入京城时,曾因为没有一张好床而不能安寝,后来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在尚宫局那里寻来四个能工巧匠,用昂贵的黄花梨木打造了这张床。

  当时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如今看来,不过笑谈一桩。

  孟怀澄的手指一寸一寸地划过床上的蚕丝软枕,却在碰到一处凸起时,忽然停下了。

  他眼神一变,将枕头移开,便看见一本深蓝色封皮的书。

  书的扉页写着四个端正的大字——

  《帝成之路》。

  孟怀澄一瞬间便被吸引住了目光,忍不住轻轻翻开了一页。

  里面的内容映入眼帘,一字一句地进入他的脑海。

  贺维安、陆微雪、谢明夷……一个个人名蹦出来,在看到一列字时,孟怀澄的呼吸剧烈起来,胸腔起伏不定。

  即使没有名字,他也在第一时间意识到,那是他自己,孟怀澄。

  书的内容是残缺不堪的,但不难看出,这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和现实大相径庭。

  孟怀澄的眼神一点一点暗了下去,看完最后一页,他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腿已经麻了,此时正散发出微微的酸痛。

  他冷笑一声,将《帝成之路》随手扔在楠木桌上,自己坐在太师椅上,没忍住又嘲讽地笑了一声。

  原来,一切都是那么荒谬。

  这算什么?改命么?

  就在此时,一道声响从屋外传来。

  通体雪白的狗撒腿跑过来,它的嘴咧得很大,垂下粉色的舌头,看起来很是欢快。

  孟怀澄看了一眼,便微微眯起眼睛。

  这只狗,正是曾经跟他作对的那只,名字叫暴雨。

  暴雨看到是孟怀澄,向上摇晃的尾巴便瞬间垂了下来,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孟怀澄不难猜到,暴雨听到主人屋里重新有了声音,便以为是谢明夷回来了。

  “怎么,看到我很失望?”

  孟怀澄站起来,一步步逼近它。

  暴雨止不住地往后退,蓬松干净的毛都竖了起来。

  “小畜生。”孟怀澄笑了一下,随即俯下身,朝他招了招手。

  “还认得我么?我是央央的朋友啊,带你去找他,怎么样?”

  暴雨可能听懂了,又似乎在他的动作中盘算出了什么,便“哒哒哒”迈着小碎步,走到孟怀澄跟前,甚至克服恐惧,舔了一下孟怀澄的手。

  孟怀澄依旧笑得人畜无害,摸了摸暴雨的头,便站起身,将桌上的书拿起来,走了出去。

  大理寺已经做好了一切,在正厅外等待。

  孟怀澄出现时,恰是日落黄昏。

  他跟赵恒说了几句话,赵恒注意到他身后的暴雨,便忍不住问道:“侯爷,这只狗也要带回大理寺么?”

  孟怀澄摇摇头:“提前抄家本来就够兴师动众了,再带这只畜生过去,若是狗吠不止,怕是要闹出事来。”

  “那依侯爷所见,该如何处置?”

  孟怀澄笑了一下,落日的余晖落在他志得意满的脸上,赵恒身上突然涌起一阵恐怖的感觉。

  “赵大人,你的问题是留着审犯人的,不该冲着我问。”

  他撞过赵恒的肩膀,暴雨紧紧跟在他身后,一并离开。

  赵恒愣愣地看着一人一狗的背影,好久都未能缓过神来-

  好热。

  身上好重。

  谢明夷只觉得自己像是穿着棉衣走在大太阳底下,周围一棵树也没有,他只能拖着汗湿的棉服,艰难前行。

  忽然听见一声鸟鸣,他忙抬头望去。

  日光刺目,令人眩晕。

  炙热的太阳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好似要将他整个吞噬——

  谢明夷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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